云中鹤面貌丑陋。
偏偏喜欢弄美人。
南海鳄神岳老三是性之所至,这才强透杀人;云中鹤不同,见了美女走不动路,拼着送命的风险也要试图染指。
所以常中正的势力再大又如何?
既然他闺女貌美,云中鹤自然照弄不误。
万万没想到是,叶二娘居然横插一杠跑来搅局,云中鹤好奇之下就要见识见识姑苏慕容公子。
“二姐居然被你这个毛头孩子说服了?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?”
“迷魂药没有,解药倒是有一剂。你呢?为什么当了采花贼?”
“关你屁事!”
“你掳走的那位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,你说关我什么事?”
“啊?”
云中鹤惊讶一声,随即又狞笑起来。
“你那位小娇妻……嘿嘿……你猜我怎么抓到的她?”
“我小孩子啊还猜?”
慕容复心情不爽。
尽管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退婚,那么姑娘被采花贼抢走正好是个借口。可是话说回来,人活一张脸!摊上这种事情,谁都会膈应。
云中鹤但凡换个名字,慕容复绝对会让他鸡飞蛋打。
宋代溺婴成风——因为家里穷,养不起孩子——叶二娘把抢来的孩子玩完后随便送给一家收养,估计存活率顶多有个五六成。
饿死事小,失节事大——云中鹤抢了姑娘玩弄后,女方八成没脸活下去了。
这两个畜生简直应该千刀万剐!
云中鹤尤其该死!
“你站那么远干什么?过来坐下慢慢说。”
“我又不蠢……”
云中鹤连叶二娘都打不过,何况再加一个慕容复。所幸他轻功卓越,站在窗户边就可以见机不妙,随时能逃跑。
“实话跟你说,那个黄毛丫头跟她师哥幽会时被我撞见了。嘿嘿,你还想娶她吗?”
“娶不娶是我的事,不劳你操心……来,我有酒,你有故事,坐下慢慢聊。”
“有什么可聊……唉……那年……”
无人不冤,有情皆孽!
云中鹤跟林家表姐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那年表姐十六岁,糟老头子四十五岁,羊入虎口。
云中鹤悲愤之下跳了悬崖,幸好老天保佑,不光没摔死,还在山洞里捡到一本秘籍,随后练成一身好本事。
然而表姐的事情对他打鸡甚大。
云中鹤出山之后先干了糟老头全家女眷,然后内心扭曲到对美女充满了占有欲,就此开始了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采花生涯。
“……嘿嘿,我无耻吗?还不是被逼的?你有本事找回叶二娘的孩子,难道还能找回我的表姐?”
慕容复叹道:“确实没本事找回了。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强透良家,与当年那个糟老头又有什么分别?”
云中鹤一撇嘴,冷笑道:“有什么分别?我武功高,她们武功低,强者胜而弱者败,这就是分别!”
慕容复苦口婆心道:“人之异于禽兽,便是要明辨是非,倘若一味恃强欺弱,又与禽兽何异?”
“明辨是非?”
云中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满脸嘲讽之色。
“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夺得江山,你认为他算明辨是非之人么?嘁!成王败寇罢了,谁赢了谁说的算!我这辈子干什么都可以,就是不能做一个只会明辨是非之人。”
叶二娘想起往事,感慨道:“所谓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那也事属寻常。”
“唉……”
慕容复长叹一声,“天道难言,人事难知!咱们但求心之所安,义所当为,至于是福是祸,本也不必多计较。”
为贪嗔喜恶怒着迷,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!
“你要行侠仗义?行侠仗义有什么好?为什么要行侠仗义?”
云中鹤反问三句,凄惨一笑,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?嘿嘿,全是胡说八道!”
慕容复摇摇头,一口抽干杯中酒。
“废话不多说了,望你好自为之,下次若是再犯到我手里……”
“嘁!站着说话不腰疼……”
“你可以坐下再说!”
“免了!”
云中鹤一按窗台,飘然而走。
轻功真不赖!
叶二娘关上窗户,转过身来,搓着手小声道:“公子,常家小姐被困在土地庙,奴家赶去时未被祸害……嗯,要不要把小姐带回来?”
慕容复想了想道:“那就辛苦你再跑一趟吧。”
此时天色已黑。
叶二娘速去速回,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。
小姑娘长的挺水灵,眉清目秀,红扑扑的脸蛋,眼角的泪花已经冻成了冰花。
常瑞春穴道一解,当即跳起。
“你是谁?”
“姑苏慕容复!”
“啊?”
常瑞春哑口无言,瞬间心慌意乱,不由倒退三步。
“你……”
“常老爷不是病重了吗?我来探望一下,可巧赶上这事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常瑞春咬了咬嘴皮,眼圈一红,忽然跪倒在地。
“公子,奴家对不住你……嘤嘤嘤……”
“唉,起来吧。”
“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常瑞春痛哭流涕,伏地不起。
慕容复劝道:“没啥大事,不必如此。”
常瑞春哽咽道:“公子,奴家……呃……”
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好歹。
她和师兄“铁脚板”刘经扶早已情投意合,压根不想远嫁姑苏。今日两人幽会本来商量着要远走高飞,没成想出了意外。
慕容复道:“你的事情我都清楚了……哎,当年两家大人本就是无心之举,其实我也另有心上人,咱们正好就此罢手算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
常瑞春既惊又喜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。
慕容复道:“明早我去拜会常老爷,把事情原委说清楚,咱们散买卖不散交情,往后两家仍然是世交。”
“多谢公子成全!”
常瑞春大喜过望,磕了几个头才站起。
叶二娘心说,成人之美善莫大焉,无论俊后生是真有心上人还是借故罢手,总之这事办的挺漂亮。再想想自家那个臭和尚,一点儿担当都没有,真正令人痛心。
慕容复刚要把小姑娘打发走,敲门声响起。
客栈伙计才说了句送木炭,房门“叮咣”一下直接被踹开了。
“兔崽子,看你往哪跑!”
黑脸小伙儿大喝一声,提刀进屋,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壮汉,张弓搭箭,随时准备开射。
此时客栈院子里更是吵吵声一片,不知来了多少人。
叶二娘岂能让他们伤到贵公子,当即迈步挡在众人身前。
慕容复丝毫不慌,翘起二郎腿,准备看戏。
按照套路以及天龙人的智商,当然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,愣头青们偏要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气。
这样就更有理由退婚了。
“刘哥!”
常瑞春呼喊一声,再次泪奔,扑到情人怀里开始“嘤嘤嘤”。
“春妹……”
刘经扶心都要碎了,搂着妹子嘘寒问暖。
常瑞春三言两语说完原委,她的刘哥哥居然不是愣头青,没发飙。
两人纳头便拜,叩谢公子成全之恩。
慕容复暗暗叹口气,把他们拉起来,好言安慰几句,又聊了聊闲话。
“常老爷患了什么病?我带来些丸药和百年人参,或许能管用。”
“多谢公子好意……前两个月我师父练功时不小心岔了气,一下瘫倒在床,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。”
刘经扶连连哀叹。
常瑞春补充道:“这事说起来还是被一个贼人闹的……”
刘经扶在桌下伸腿,踢了踢师妹,不想让她说。